“马无敌？”李开阳对着邋遢老人问道。
老人毫无反应，依然疯疯癫癫的唱着跳着。
李开阳跟着老人一路走来，走到这一处无人小巷，本以为开口能有所收获，但很显然，眼前的老人不为所动。
李开阳摇了摇头。
或许，没有机会见到这天下用戟第一人了吧。
李开阳有点不死心，看着疯疯癫癫的邋遢老人。
老人眼神涣散，再听老人呼吸，并无内劲绵长的感觉，确认再三，真不是这天下第一用戟人。
唉。
李开阳走近老人身前，从钱囊里掏出一两银子，但想了想还是算了，转身便要离去。
谁曾想这老人突然出手，一掌横拍李开阳胸口，将李开阳打飞出去，顺势抢了李开阳的钱囊拔腿就跑。
“？”
这一掌对李开阳而言是不痛不痒，但李开阳的命根子很明显在老人手上了。
李开阳毛了。
不带这么玩的好吧。
李开阳侧身翻至老人身前一把横拦。
“过分了奥。”李开阳盯着老人的眼睛。
老人没刹住车，结结实实的撞在李开阳身上，那一股扑面而来的味道，狠狠的砸在了李开阳的鼻子。
人其实是很中正平和的，最合适的，最恰当的，才是人所最喜好的。
也正如这味道。
太过于浓烈或者平淡，对于闻者而言都过了些。
只不过这味道……
难以描述。
李开阳一把推开老人，急忙起身。
这是李开阳第一次动用起全身内力。
内力外显化为罡气。
李开阳长衫被周身罡气吹动。
但不是用来对敌。
是用来散去身上的味道。
“年纪轻轻，便有一身罡气外化，小伙子，你不赖。”
老人从地上爬起。
眼神不再混浊，反而如鹰隼般锐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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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开阳蹲在老人身前看着眼角青黑的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老人。
你说你没事装啥。
老人也是倒了血霉，愣是没想到，这年轻人下手是真黑。
李开阳以为老人是如自己师父所言可以一指断江的神仙人，老人以为李开阳知道尊老爱幼不对老人下手的好青年。
信息不对等。
结果，一个蹲着看傻子，一个躺着看呆子。
“我不是很懂。”李开阳把钱囊收好了。
“你不懂什么？”老人问道。
“你说你没事偷我钱囊做啥？”
“那你刚才为啥掏出来一两又放回去。”老人很不淡定。
“看你之前的样子，就不像是能够保住钱的，准备给你买些吃的，这就不会被人抢去。”
李开阳说的是实话。
老人听着李开阳的话，突然大笑起来，笑出了声，笑出了泪，笑出了万般苦，笑出了这些年历经的沧桑。
这是头一次看到这愣头青般还愿意对自己好的年轻人。
笑累了，老人费力的从地上爬起，对着同样起身的李开阳抱了个拳。
“老夫马甲。”
“？”
“咋了。”
“没事，我叫龟壳。”李开阳回了一嘴。
“？”
“咋了。”
“你以为老夫和你打趣呢是吧？”
“难道不是吗？”
“……”
这马甲还真一时半会不能解释出来。
——————
“老夫确实叫马甲。”马甲嚼着李开阳递过来新买的大饼哼哧哼哧的嚼着。
“有点硬了。”李开阳一脸认真。
“？”马甲看着李开阳的表情鸡皮疙瘩开始泛起来了。
“我是说饼。”李开阳指了指老人手里的饼。
“嗐，我还以为是……”马甲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期待，哎，不对啊，我期待个锤子期待啊！
这年轻人怎么张口就胡来呢？
马甲搞不懂。
“你说的马无敌我认识。”老人提到马无敌的时候眼神闪烁，那是一种自豪的神情。
“他应该是你之前的将军。”李开阳很笃定。
“确实，他是我马家军的神。”马甲的表情很庄重。
“将军戎马一生，杀敌无数，逢战事无一败绩，皇上曾骄傲的称他为常胜将军。
只可惜，临山一战，所有的名声付之东流。”马甲叹了口气。
“我听我师父说，临山一役是被迫打输的。”
“去他娘的狗日的被迫，那是逼迫！
将军以五万兵马对阵敌军十五万精兵强将，临山易守难攻，本可以以此为据线，拉长战线，若粮草供应充足，可与敌对峙一年不止。”
马甲说的时候可有太多的悲愤了。
“那为什么……”
“因为那狗日的贼相，断我军粮草，十二道兵书下令撤军。
更以将军家中老小做要挟，说是不撤，五万马家军的家中老小一并屠尽！”
马甲眼里带着血泪。
“那一日，将军站在军阵之前，问众将士，死战否？将士们呼号响应，誓与这临山共存亡。”
马甲顿了一顿，放下了手里的饼，流着血泪盯着李开阳问道，“你听说过京观吗？”
李开阳点了点头。
“那你听说过孩童的头筑起的京观吗？”
李开阳瞳孔一缩。
“敌将将近千孩童压至我军阵前，说着若是不撤军，每一天便杀一百孩童！”马甲老泪纵横。
“你可知，这皆是我马家军军中将士们的骨血啊！”
李开阳脊背发凉。
“去他娘狗日的贼相通敌卖国！怎么可以把我们后辈子嗣拿与敌军做要挟！”
马甲号啕大哭。
“那几日哭嚎着的孩童声音我至今难以忘记，但将军知道，若是开城迎敌，此战必败，所以将军下令，坚守不出。”
“对我们而言，那几天的每一日，都是煎熬。
有些将士看到自己的孩子被砍下头颅堆叠在一起，当天晚上就发疯了，企图带着自己的士兵出城，哪怕是死，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，而不是在这临山中憋屈。”
“杀人诛心啊！”
“我们的战线很快就瓦解了，那些哭嚎着的孩童的叫声就是我们死亡的号角。”
“将军根本制止不住那些想要偷偷去的将士，或者说，是那些孩子的父亲。”
“所以第五日，将军下令出城迎敌。”
“那一日，我们知道会是惨败的结局，但是没有想到会那么惨，敌军竟派了百名大宗师围杀将军，在敌将的狞笑声中，我军，竟没有撑过五次冲锋！”
“这一战，马家军几乎死伤殆尽，而将军也不知所踪。”
马甲悲号不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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